《說到愛》 - 【說到愛】第73章
70,後來的事
糖包和糖豆出生時,向來少雪的江城也降下了一場薄雪。
鄰近春節,市婦産醫院依舊忙碌不减。
唐景瀟早起在家吃了個橘子,還沒熬到正午,一直沒什麽動靜的肚子突然開始規律陣痛。
她放下手裡的園藝剪,鎮定地叫來正在厨房準備午飯的月嫂,吳雪立即關火拿上車鑰匙,帶上兒子一起送唐景瀟奔赴醫院。
接到唐景瀟報喜電話的唐爸和唐媽幾乎是連夜趕到了江城。
唐景瀟預産期就在最近,他們早已經提前拿到了休假審批,在病房裡見到了胎膜未破,正安心休養的唐景瀟,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地。
同樣得到消息的還有早已在婦産醫院布下了眼綫的顧嘉誠。
這段日子,他沒少出現在唐景瀟跟前表忠心,只可惜,效果平平。
他幷不氣餒,多次交涉之下,家裡已經默許了他跟唐景瀟的事情,前提是他重回市醫院上班。
哀兵政策收效頗豐,只要孩子出生,許多事情都會塵埃落定。
顧嘉誠幷不擔心唐景瀟這邊會出什麽岔子,上下關節他都已打點好,麻醉師都是業內信得過的穩定水準。
他唯一擔心的就只有這局棋裡不受控制的那枚棋子,被雷治送到了市醫院接受心理輔導的雷佑胤。
那是顧嘉誠官復原職上班的第一天。
剛剛辦完入職手續,還未來得及跟昔日的同事打過招呼,顧嘉誠接待的第一個病人就是受到了醫院最高待遇,甚至專門爲他成立了小組的雷佑胤。
顧嘉誠的主頁是腦外科,但因爲在戰區接觸過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診斷及輔助治療,所以這個以神經科專業人士爲主的醫療小組也臨時把他吸納了進來。
他翻看了不下十遍雷佑胤的往期病例。
每一組數據,每一次臨床記錄,他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國內對於這一塊的研究進展不算順利,在國際上,也只堪堪研究到將這種類目細分成急性應激障礙(ASD)、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和適應障礙三大類的地步。
這是他們醫院今年度科研的重要選題之一,哪怕顧嘉誠跟雷佑胤有「私怨」,此時他也依舊是那個在自己所擅長領域內自信又中立的顧嘉誠。
只可惜,顧嘉誠做好了心理建設,完全將雷佑胤當成了「患者」對待,可,原本就跟雷治心生嫌隙的雷佑胤在對談室裡看到了已經做過旁聽申請的顧嘉誠時,原本懨懨的臉上立刻現出些許暴戾。
他拒絕配合醫院的所有治療手段,甚至直接翻臉走人。
吵吵嚷嚷的診療室內頃刻間就變成了鶏飛狗跳的一間鬧市。
顧嘉誠扔了手裡的筆在架在腿上的文本資料上。
他的太陽穴有一點兒疼。
以雷佑胤眼下的狀態,別說跟唐景瀟組建家庭,恐怕就連跟正常人談戀愛都是隱患。
唐景瀟知道他有病史嗎?
她對他的病情又瞭解多少?
換言之,比起諱疾忌醫的雷佑胤,顧嘉誠明顯更擔心此時此刻還在養胎的唐景瀟。
從醫院出來,雷佑胤一肚子邪火和委屈沒處使。
跟雷治鬧掰,對他的生活幷未産生太大影響。
雷治很清楚,就算停用雷佑胤的信用卡、把他從江源地産封殺,對他的人生也不會帶來多大限制。
雷佑胤在他縱然的這些年裡幷非總是吃喝玩樂游戲人生,而是逐漸生出了自己的羽翼,隨時可能衝破他的包圍圈一鳴驚人。
雷治看著在醫院裡平靜對他的雷佑胤,聽著他暗含諷刺的那些話,這麽多年來殺伐果斷從未服輸的內心不知怎地,竟然生出了一絲滄桑的悲凉之意。
他沒有再多說些什麽,而是把雷佑胤交給了市醫院裡與他相熟的院長,希望他能想辦法化解雷佑胤的心結。
臨危受命,却是束手無策的院長也只好打落牙往肚裡吞。
反正國內心裡醫療的發展水平就擺在那裡,雷家公子最終能不能好,能好到什麽程度,都是命。
而在唐景瀟預産期之間,早就翹首以盼的宋逸文總算在金秋十月喜得千金。
從市醫院逃出來的雷佑胤無處可去,最終還是選擇了找萬子豪這個狐朋狗友,也順帶著,被萬子豪帶著去了一趟婦産醫院,陪宋逸文等待孩子出生。
那不是雷佑胤第一次進醫院,却是雷佑胤第一次進婦産醫院。
厭惡、恐懼,又夾雜著些許茫然與心悸。
諸多紛繁複雜的情緒,終於在護士抱著皺巴巴的女嬰從産房裡出來時達到了極致。
宋逸文隻簡單看了眼繈褓中的嬰兒便轉手將她交給了季茹的父母。
他近乎急切地同護士確認,「我媳婦沒事吧?她清醒了嗎?有沒有痛得很厲害?」
見慣了准爸爸各種失態模樣的小護士忍俊不禁,開玩笑道,「你自己進去産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萬子豪在宋逸文身後跟雷佑胤打趣這個說一套做一套的男人。
「你瞧瞧,平時跟我們混的時候裝得挺人模人樣的,到頭來,還是把媳婦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雷佑胤茫然地看著宋逸文。
他熟悉宋逸文在風月場上舉重若輕的瀟灑神態,熟悉他三句話中夾雜著兩句憤世嫉俗意味的不正經。
可,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宋逸文。
雷佑胤能敏銳地感覺到宋逸文的緊張。
那種經由他的表情、語氣、呼吸無時不刻不在向外傳達的情緒,都印證了他有多看重産房裡躺著的那個女人。
他跟季茹結婚,當真像他說的那樣,僅僅是爲了「合法性生活」嗎?
他在婚姻中扮演的角色,究竟是那個可以在後酒一臉鎮定地處理自己身上的脂粉氣的宋逸文,還是現在這個願意在醫院苦等一整天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自家媳婦狀况的宋逸文?
産房,是初始。
是嬰兒第一聲的啼哭,是父母殷切希望的開端。
雷佑胤像是抓住了些什麽,又像是大腦自動在排斥著些什麽。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大哥打開了手機新聞APP,江城衛士口播新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雷佑胤耳裡。
「今日,由華中醫科大,江源地産喬語詩基金會和江城市政府共同發起成立的首個創傷後應激障礙遺傳學數據庫PTSDgene已正式投入使用……據悉,江源地産在此次數據庫的建設中投入總資産近一億人民幣……往後市民還可撥打專綫求助電話……」
——我要我媽活著,你能辦到嗎?
人死不能複生。
可江源地産喬語詩基金會的這一善舉却在無形中,拯救許多人的人生。
雷佑胤茫然的看著醫院中自他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再度浮現出那一年她母親病危,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他趴在她的床前哭,握著她纖細蒼白的手,看著心電圖機上那幾條綫逐漸在他的視綫中歸於平靜。
在他母親病危的時候,雷治選擇了留在了假裝懷孕的小三身邊。
所以他討厭婚姻,討厭孩子。
他拼了命地想要逃離雷治的掌控,抗拒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可是,他却在唐景瀟告訴他她懷孕了的最重要的關頭,硬生生地活成了雷治的樣子。
唐景瀟在待産室一待就是整十二個小時。
接上唐爸唐媽的易北在醫院附近給他倆開了一套標間,同時爲了儲備好精力迎接孩子的新生,也强迫自己在酒店眯了幾個小時。
打完催産針,唐景瀟一直鎮定地配合護士按時進食排尿。
她也有初産時的緊張,但或許是天生的母性作祟,比起去反復咀嚼這種獨有的憂慮,她更希望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能够平穩出生。
跟季茹一樣,運氣還算不錯的唐景瀟在第二天的八點被四平八穩地推進了産房。
獨立産房,只可惜沒人有資格陪産。
易北、吳雪不是直系親屬,唐爸唐媽高血壓,統統被謝絕在了産房之外。
重回醫院主動接受治療的雷佑胤像是脫胎換骨般變了個人。
他按時服藥,定期接受心理輔導,一切好像都回到七歲那年,唯一不同的或許是,這一次他的心中不再有恨。
就像發燒時需要打針,感冒時需要服藥。
一定要變好,一定會變好。
因爲,有人在等著他去主動肩負起他的責任,去爲她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幾人在醫院再度相遇。
只可惜,誰也沒多餘的心思再去「爭權奪利」。
易北看著手錶,焦慮地坐在産房外頭,雙手合十也不知道無信仰人士應該在這個關口拜誰才有效。
一宿沒有合眼的雷佑胤心裡宛若擂鼓,絲毫不見當初陪宋逸文時的冷靜自若。
唐爸唐媽第一次見雷佑胤。
這個守在自家女兒産房外頭的漂亮小夥他們隻多看了兩眼,便沒有再在意他究竟是什麽來路。
唐景瀟被推入産房半小時之後,與唐爸唐媽有過幾面之緣的顧家二老也緊張地趕到了産房。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唐爸還惦記著他們家兒子當初對唐景瀟造成的傷害,臉紅脖子粗地就想讓他們離遠點。
唐媽適時地拉住了他。
眼下沒有什麽比女兒平平安安地分娩更重要的事情了。
顧家人肯來,多少還是講究情面,聽吳雪說,景瀟臨時能順利安排上産房,顧嘉誠那邊也出了不少力,他們該謝的還是得謝謝人家。
尚未到場的顧嘉誠原本上午還安排了一場手術。
但他心急如焚地想趕去婦産醫院,精神狀態已無法保證手術質量,跟病人家屬溝通後,改由資歷更老的同事主刀。
他順利拿到了半天假期,驅車從市醫院奔赴婦産醫院。
車停在十字路口,每一秒紅燈倒計時對他而言都是折磨。
同樣經受折磨的還有誇下海口的唐景瀟。
産前檢查顯示,兩個胎兒,一個尚未足月另一個胎位不正,醫生的建議是剖腹産,她謹遵醫囑,不作妖。
可,簽完手術確認單,麻醉師準備之前的那種疼痛,讓唐景瀟恨不能將孩子他爹抽筋扒皮吸髓啖肉!
她真想有人能現在直接給她一悶棍,把她打暈了,等到孩子出生後她再醒過來,抱著兩個小猴子又哭又笑,不也很感人肺腑嗎?
爲什麽生孩子這種事不能男人來啊……
她側躺在産床之上,麻醉針沿著脊椎打進去,唐景瀟疼地直掉眼泪。
她不想生了,誰把孩子收回去吧,她這輩子也沒遭過這樣的罪。
護士在一旁一直不停地給她擦眼泪,鼓勵她堅强,一會兒就沒事了。
麻醉師開始測試麻藥的用劑,扎扎她肚子,又扎扎她肩膀,問她,「疼嗎?」
唐景瀟嗚嗚嗚,「肩膀疼。」
麻醉師是顧嘉誠熟人,見狀忍不住笑了,輕聲安慰她說,「疼就對了。腰麻只管肚子以下,你區分一下疼痛,別太緊張,很快就沒事了。」
「嗯……」
唐景瀟吸吸鼻子,不確定地問他,「麻藥沒問題吧?」
她已經察覺自己的雙腿完全失去了知覺,橡皮泥一樣地癱在産床之上,只有上半身是活的。
「沒問題。」
麻醉師又確認了一遍她的狀態,跟主刀醫生交接,唐景瀟已經調整好心態,平靜地等待自己成爲砧板上的魚肉。
她的狀態很玄妙,分明意識清晰地能感知到醫生的手術刀在她身上作業,可是痛感却因爲麻藥的緣故被延遲,自她身體裡剝離開來。
她有呼吸,也有心跳,手術室的氣溫偏低,她的手指冰凉,很期待能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哪怕只是握住她的手。
懵懂間,第一個健康的胎兒被剪掉了臍帶,血淋淋地交給護士抱了出來。
産房裡有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唐景瀟的眼睛努力地在病房裡捕捉孩子的身影。
護士已經體貼地抱著寶寶,輕輕地在唐景瀟的臉上點了一下。
唐景瀟冰冷的四肢因爲這個微小的動作而自發地將血液換作了流淌著的岩漿。
她的心很暖,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暖。
一刻鐘後,另一個稍小一點的孩子也順利地剖了出來。
唐景瀟看著兩個被護士抱去清洗的小不點,嘴角彎起來,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掉了下來。
兩小時後,一直守候在病房外頭的家屬終於等到了從待産室裡刑滿釋放的唐景瀟和孩子們。
助産護士一手抱著一個男娃,迎頭被外面烏央烏央圍上來的一群人給鬧得一怔。
三男一女外加四個家長,這……到底該把孩子給誰啊?
顧嘉誠最先伸手接過來一個孩子。
一群人當中,除了唐景瀟爸媽還有他爸媽,就數他和吳雪年紀最大。
他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別人,尤其雷佑胤。萬一一會兒他一個情緒不穩,把孩子摔了怎麽辦?
一直站在顧嘉誠身後伸著脖子的顧爸顧媽在看到孩子嗷嗷大哭時皺巴巴的小臉時,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
太像了,太像了。
簡直就跟他們家嘉誠剛出生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他們心裡五味雜陳,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們倆竟然真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孫子,憂的是,他們家跟唐家的關係……唉,都是一筆糊塗賬。
被截胡了的唐爸唐媽想伸手去搶顧家二老手上抱著的孩子。
可護士手上還抱著一個,此刻因爲聽見哥哥的哭聲而弱弱地哭了起來。
唐爸唐媽被他哭得心都化了。
忙忍下不滿,將這個小心肝抱進懷裡,又接過護士手中葡萄糖。
這個孩子明顯要比顧家抱著的那一個要瘦小許多。
此時可憐兮兮地躺在繈褓之中,連眉眼都看不清楚究竟長得更像誰一些。
唐媽熟練地抱著孩子,耐心地喂他吃葡萄糖,雷佑胤已經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唐媽手裡抱著的孩子,想伸手,又唯恐自己會弄傷了他。
易北不在乎這邊兩個孩子。
比起衆星捧月的兩個奶娃,他更關心剛從産房裡出來的唐景瀟現在的情况。
他繞過護士,去看推床上躺著的唐景瀟。
長時間的生産手術,麻藥褪去,她已經開始逐漸能感知到疼痛了。
易北輕輕握住她的手,跟著其他醫生一起將她抬到了病床之上。
顧家和唐家各抱了一個孩子跟著擠進了病房,唐景瀟剛一睜眼,看著他們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顧嘉誠不捨地把孩子還了回來。
大娃哭得累了,被穿好了提前預備著的小衣服,乖乖地睡了。
唐媽如願抱上了兩個娃,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開心,越看越歡喜。
這是她女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來的孩子,跟病房裡站著的其他人沒有一點兒關係。
唐爸接過來小一點兒的那個,看著那張皺巴巴的臉,忽然想起了唐景瀟剛出生時他的無措與緊張。
雷佑胤還在眼巴巴地望著他。
唐爸鬼使神差地將娃遞到他眼前,和氣地問他,「你是不是也想抱一下。」
雷佑胤拼命點頭,換來唐媽輕輕一瞥。
輕到幾乎不存在的孩子終於安穩地落到了他懷裡。
雷佑胤小心翼翼地抱著他,連氣都不敢喘。
他看著躺在自己懷裡的小寶寶,想哭又想笑。
像是與他産生了感應一般,雷佑胤懷裡的孩子輕輕地繈褓裡動了動小手,小嘴一張,吐出來一個口水泡泡。
糖包和糖豆從醫院「刑滿釋放」的那一天,婦産醫院樓下的停車場裡已經停好了三台車。
唐媽抱著老大糖包,唐爸抱著老二糖豆,看著守在病房外頭的三個男人,一時間有些發楞。
一段好姻緣叫佳偶天成,兩段同時發生的好姻緣那就是桃花劫。
眼下還有三個……這,讓人怎麽選?
唐景瀟壓根就沒想選。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糖包和糖豆的保暖,瀟灑地目不斜視,領著一家老小上了提前約好的出租車。
婦産醫院的大門在後視鏡中漸行漸遠。
唐媽看著不以爲意的唐景瀟,心裡直犯嘀咕。
唐景瀟正在衝老二做鬼臉,絲毫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唐媽决定先探探她口風,「瀟瀟,你未來打算找個什麽樣的?」
唐景瀟的鬼臉變成了苦瓜臉。
怎麽她孩子都生了,還是逃不過催婚這一劫?
胎毛還沒長齊的老二瞅見唐景瀟的苦瓜臉,莫名樂了。
唐景瀟的心寬下來,也跟著糖豆一塊兒咿咿呀呀地笑,「到時候再說吧,又不是非要找。」
「……」
唐媽跟唐爸面面相覷。
同樣相對無言的還有被留在了婦産醫院的三個男人。
顧嘉誠沒多說些什麽,上車直追出租車而去。
易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雖然過了未來岳父岳母這一關,可是擋在他前頭的却變成了絲毫沒有鬆口的唐景瀟。
不過多年抗戰終歸是有效,至少在孕期,唐景瀟也沒有抗拒他的親昵。
雷佑胤平靜地給雷治打了個電話。
「……對,我要VIP廳辦孩子的滿月酒。……你來不來隨你高興。」
挂斷電話,雷佑胤看一眼手機屏保上糖豆靠著唐景瀟的安靜睡顔。
老二長得像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却讓他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慢悠悠地收起手機,想著糖豆長大後會不會更像唐景瀟一些。
像她才好。
這樣小糖豆才能理直氣壯地待在唐景瀟手邊,也讓他有機會能一直出現在她眼前。
他想開了,唐景瀟怎樣都好。
只要不拒絕他的存在,不拒絕他的心意,不拒絕他陪在她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至於其他兩個男人……
只要不把唐景瀟給逼急了,他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