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難當》 - 【賢妻難當】第268章
番外八小郡王的心思
一場接風宴直至子時才結束,女眷那邊因為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休息的早,一個時辰前就散了,最後太皇太后竟然真的選了兩個小姑娘,說是留她們在宮裡小住幾日。
被選中的兩個一位是薛廷尉的嫡孫女,一位是安國公府的表姑娘,一個八歲一個九歲,長的玉雪可愛,聰明伶俐,在同齡段的小姑娘中頗為突出。
太皇太后出自安國公府,那位表姑娘論關係還得喊她一聲表姨婆,能得青睞並不奇怪,而薛廷尉深受皇上器重,是朝中重臣,太后施恩與他孫女也正常。
只是沒被選中的人家多少有些遺憾和失望,宮中連位小公主都沒有,可以想像,這兩位小娘子會多麼得太后的喜愛。
唐越聽說這個消息只是一笑置之,他其實明白胡氏的想法,兒子已經在彎路上一去不復返了,她自然會把孫子看牢,恨不得現在就給小洛洛找個老婆,免得他走上兒子的老路。
那兩位小姑娘恐怕是太皇太后千挑萬選出來的,無論是長相還是品性定然都是上上之選,接下來她要做的,恐怕就是讓這兩個小姑娘經常在小洛洛跟前露面。
唐越雖然不太喜歡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但並不反對胡氏的做法。
他自己是並不代表希望兒子也是,如果小洛洛將來能娶妻生子他更開心,只是無論如何,他都會尊重兒子的選擇。
大臣們陸續離開,半個時辰後,趙三郎醉醺醺地走出宮門,在他身後,沉重的宮門緩緩合上。
他打了個酒嗝,吹了聲口哨,召喚自己的愛駒過來,自有將軍府的侍衛牽著那馬兒過來。
他撓了下愛駒的耳朵,笑著說:“讓你久等了,咱們歸家吧。”
兩名侍衛扶著他上馬,正要轉身離開,就見馬前站著一個人,身形欣長,器宇軒昂。
二人下意識地拔劍戒備,接著宮牆外的燈籠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忙跪下行禮:“郡王爺安!”
“喲,這不是小郡王麼?怎麼還沒走?難道是在等大將軍?”趙三郎趴在馬背上,笑呵呵地看著對方。
趙三郎暗暗感慨,昔日那個陰狠霸道的小變態也長大了呢,長相俊美無雙,可那眼神和表情卻依舊是一副別人欠他幾萬金的模樣,實在不討喜的很。
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揍多了,每次見到這小變態他都覺得腦門發疼。
“是。”對方簡短地回了一個字。
趙三郎雖然喝高了,可思維還是清晰的,聽到他的回答忍不住想自己和這位郡王爺還有什麼交集。
聽說慧珠郡主近來又換男人了,總不能這小變態還惦記著自己以前的那點小心思吧?
“不知郡王有何指教?”趙三郎平靜地問。
小郡王右手一伸,抓住了馬兒的韁繩,然後厲眼蹬著左右的侍衛,“本王有話要與你們將軍私下說,你們退下吧。”
“李澄,你好像做不了我的人的主吧?”趙三郎譏笑地看著他,他還當自己是那個任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少年嗎?
小郡王鬆開手,眉眼稍稍低了些,“本王有話與你說,還是你想讓他們也聽聽?”
“本將軍與你難道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他怎麼不記得?
就在那兩侍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時候,小郡王突然後退一步,腳尖一點,輕輕躍上馬背,翻身跨坐在趙三郎身後,然後握住韁繩,用力踢了下馬腹,在三人目瞪口呆下帶著趙三郎疾馳而去。
事情發展的太快太突然,連趙三郎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大聲吼道:“李澄,你這是作何?”
風聲帶走了他大半的聲音,李澄聽到耳中的只是模糊的聲音,他閉口不言,繼續帶著一人一馬馳騁在街道上。
趙三郎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見狀胳膊一動,胳膊肘用力往後捅去,同時身體一歪,想從李澄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李澄走啊有防備,硬挨了一肘子也沒鬆動半分,見他要翻身下馬,忙抱緊他,此時馬兒速度太快,就算趙三郎一身武藝不俗,跌下去也難保不受傷。
“別動!”
“呵,郡王爺竟然敢公然劫持本將軍,是想與上將軍府為敵麼?”
“你不必如此緊張,本王說了,只是想與你私下說幾句話。”
趙三郎暗咒一聲:只是說幾句話而已,用得著搞這麼大的陣勢麼?
等明兒消息傳來,他趙三郎的顏面何存?
“有話就說,本將軍洗耳恭聽!”
李澄並不接話,而是繼續騎著馬快速前進,趙三郎對鄴城熟悉的很,自然看得出來他這是要出城。
他冷笑一聲,“此時城門早落鎖了,郡王爺是想飛出去麼?”
兩人一馬很快就到了城門口,李澄從腰上接下一枚令牌丟了過去,沉聲吩咐:“開小門,本王有急事出城!”
趙三郎咬了下嘴唇,嚐到了一口的鐵鏽味,他怎麼忘了這小子現在掌管整個鄴城的守衛軍,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了。
難怪他敢直闖城門,那些蝦兵蟹將見到令牌哪敢阻撓,乖乖開了門讓他們通過。
等出了城又前行了十里,李澄才令馬兒停下來,原本屬於趙三郎的馬駒煩躁地踢著地面,似乎並不願意聽陌生人的命令。
趙三郎四處望望,發現他們來到一處荒野,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要不是眼睛適應了這樣的黑暗,恐怕連輪廓都度看不清。
周圍一片死寂,兩人誰也沒說話,依舊一前一後坐在馬背上。
趙三郎是在想怎麼開口,怎麼教訓一下這小變態,畢竟是郡王爺,若是下手重了恐怕不好交代。
而李澄則是不捨得開口破壞這難得的和諧氣氛,更不捨得鬆開懷裡的人。
打從他記事起,還沒有哪個人如趙三郎這般讓他惦記的,他自小性格孤僻暴戾,連親生母親也不喜他,下人們除了阿諛奉承也是懼怕居多。
父親死後,母親越發疏忽他,以至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壞,有時候甚至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直到趙三郎出現,這個年紀比他母親小了一輪的男人竟然妄圖娶他母親,真是……瞎了狗眼!
他處處為難趙三郎,揍他也不僅僅是因為看他不順眼,當然,但凡和他那位母親扯上關係的男人他都看不順眼,只是這趙三郎身上也有讓他想親近的東西。
因此每回他藉故來府上,李澄都會心情抑鬱,覺得他如外面的男人一般膚淺,會被那樣一個女人迷惑。
所以每次見到他,李澄都忍不住會揍他一頓,趙三郎也是個傻的,即使有還手之力竟然也不還手,被揍了還總是笑笑的樣子,若是換成他手底下的奴才,他定然會以為對方是不敢還手,想巴結討好他。
可他不是,鎮國公嫡子的身份並不比他這個小郡王遜色多少,他完全有權利反擊的。
可他越是逆來順受,李澄就越生氣,久而久之,這種生氣演變成了一種異樣的依賴。
後來,趙三郎漸漸不來府上了,聽說和櫟陽侯之子走的很近,二人是極為要好的朋友。
那人他見過的,總是一副溫溫吞吞的樣子,哪裡好了?
還有,他看自己的眼神分外討厭,別人看到自己不是畏懼便是厭惡,而他卻每每帶著一副憐憫同情的神色,還喜歡教訓人,實在不討喜。
再然後,他聽說趙三郎和鎮國公決裂了,帶著傷重的母親離開了鎮國公府。
李澄當時是想衝去找他的,想給他個容身之地,可一隻腳剛踏出大門,他就退縮了,他雖然是小郡王,可這座府邸並不是他的歸宿,一個連他自己都厭惡的地方,他怎麼能讓趙三郎住進來呢?
這麼想著,他也沒什麼臉面去見趙三郎了,等他鼓起勇氣找上門的時候,卻發現他失踪了。
或許也不叫失踪,他只是見不得他的人而已,據說他跟了太子昭,被派出去辦事了。
至於去了哪,去做什麼,太子昭自然是不可能告訴他的。
時間就如此一點一滴的過去,昔日的小男孩也漸漸長大了,他懂得了思念,懂得了情愛,懂得了自己對趙三郎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思的。
等他再次聽說趙三郎的事情卻是南北開戰時,為了更加接近那個人,也為了讓自己更快地成長起來,李澄拋棄了身份參了軍,甚至願意從最低等的士卒做起,一步一步得到了太子昭的肯定,等那位登基後,才有了他的今日。
他的經歷並不復雜,過往也並不坎坷,唯一促使他往前走的唯有那個人而已,否則,他也許邁出那一步,別人可以勇敢地站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卻不敢,因為他怕。
他怕自己一旦邁出這一步,他的憧憬,他的夢想,他心心念念的人會離他越來越遠,甚至斷絕那本就微薄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