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十八樓的秘密契約》 - 【肉文十八樓的秘密契約】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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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斂的回憶
舒斂第一次見到曲歡，是在他養病的醫院中。
舒家家大業大，擁有一家B市數一數二的律所，需要培養優秀的繼承人。舒家這一代除了他，還有一個大兒子，一出生就帶有先天心臟病的病弱小兒子自然不受重視。他的父母把舒斂扔在醫院的單人病房中，請了兩個保姆輪流照看他，又給他安排了家教教他學習，自己卻很少來關心小兒子。
那時舒斂還不叫舒斂，他叫舒伽予。
從小浸泡在消毒水氣味中的舒斂養成了孤僻的性子，對誰都不親近。不管兩個保姆怎麼逗他開心，那張缺少血色的小臉都毫無波瀾。
偶爾有醫院裡的小朋友想和他交朋友，都被他的冷臉嚇了回去。
某天，保姆出去給他拿飯，舒斂就一個人在床上看書。
突然，一個毛絨絨的頭從門口鑽了進來。舒斂抬頭，發現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在門口探頭探腦，睜著一雙大眼好奇地看著她。
「哎，我可以進來嗎？」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
沒等舒斂拒絕，小女孩就走了進來。她看到病床上單薄的男孩面無表情，好奇地問：「你也住在這裡，你生病了嗎？」
她的問題很沒禮貌，舒斂也最煩別人提到他的病，當下冷了臉繼續看書。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孩也注意到自己的話不合適，「我叫曲歡，你呢？」
曲歡當時才八歲，舒斂已經十二歲了，但因為一直生病，他很瘦小，曲歡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大，生出了和他交朋友的想法。
「我叫舒伽予。」本來不想搭理曲歡，但女孩太友好，舒斂也不忍心一直不說話。
「伽予！你的名字好好聽啊，我的名字就好普通！」曲歡看舒斂回答她，立刻開心地跑到床邊，站著和舒斂說話，小臉笑得燦爛。
舒斂沒有朋友，很少和別人說話，面對像個機關槍一樣說個不停的曲歡，頭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
曲歡卻不在意他沒有答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和爸爸一起來的，啊，我沒有生病！是秦叔叔的妻子金阿姨病了，在這裡住院，我和爸爸來看她！」
「秦叔叔是我爸爸的秘書，我爸爸是大老闆呢，可厲害了~」小曲歡還不忘吹捧自己的爸爸。
「金阿姨的兒子也在，大哥哥對我可好了，但是爸爸說大人談話，讓我出來玩，我就跑出來了。」
「對了，你爸爸媽媽呢？」曲歡說著說著，已經自覺地挨著舒斂坐到了床上，穿著鑲水鑽的公主鞋的小腳晃啊晃。
「他們……有事。」舒斂回答，頭一次有人這麼親近地跟他說話，他居然並不討厭。看著身旁可愛的小女孩，冰冷的心軟了幾分。
「啊，不過沒事，我爸爸媽媽也特別忙，很少陪我，我只能一個人玩。」曲歡感同身受，抓過舒斂的手一邊晃一邊說。舒斂看曲歡故作嚴肅，學著大人握手的樣子，不覺笑了。
「哇，你笑起來好好看啊！為什麼之前都不笑？我笑起來就好醜，我媽媽老說我笑起來，臉像個包子。」
才八歲的小女孩自然有嬰兒肥，圓圓的臉蛋一笑起來，的確有幾分像包子。
舒斂笑得更開懷，道：「沒事，你長大就好了。」曲歡看起來就是個美人坯子，長大一定嬌媚又可愛。
突然，病房外有少年在喊著：「歡歡，歡歡！去哪了？」
「是大哥哥，他來找我了！」曲歡聽到有人喊她，趕緊蹦下床，一邊朝外面跑一邊回頭對舒斂說：「舒伽予，我以後再來找你玩！拜拜~~」
粉色的身影一溜煙就消失了，門外還隱約能聽到曲歡和男生說話的聲音。
「大哥哥，我在這！」
「歡歡，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不要再亂跑了。」
「我沒亂跑啦，這裡有個男生，我來找他玩……」
「……」
曲歡像一團火，來得快，離開得也快。舒斂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但是腦海中響起曲歡還會再來的約定，嘴角再次翹起。
保姆拿了飯回來，看到舒斂笑，很是驚訝：「呀，二少爺，什麼事這麼開心？」
舒斂搖搖頭，沒有回答。
又過了幾日，曲歡果真如約定的一樣，再次來了。她這日還帶了不少玩具，要和舒斂一起玩。已經十二歲的少年舒斂看著曲歡手裡的娃娃，沉默了。
「伽予，大哥哥不讓我亂跑，一會又要找我了。不然你跟我去金阿姨的病房玩吧？金阿姨和大哥哥人都好好！」
舒斂的保姆本就吃驚居然有個小女孩找二少爺，聽到她要帶走舒斂，趕緊要阻止。但舒斂示意她噤聲，點點頭和曲歡走了。
走到隔壁病房，身旁牽著他手的曲歡花蝴蝶一樣衝到了一個少年的懷裡。長相有些冷峻的男生面上滿是寵溺的微笑，彎腰抱住了軟軟的小女孩，低頭和她笑著說話。
舒斂突然感覺心裡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空蕩蕩的。
他捂住胸口，難道自己又犯病了？但是又不像。
後來他無數次嘗過這種比心絞痛還酸楚百倍的滋味妒火中燒。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笑著對少年說：「小寅，快把歡歡放下來。歡歡，來，阿姨給你吃糖。」
秦寅把曲歡放下，看到舒斂，點了點頭。
「金阿姨，這是我上次來交的朋友，他叫舒伽予，也住這裡！」曲歡伸手拉過待站的舒斂，對金雯說。
「小朋友，你好。」金雯微笑著，也塞給舒斂一把糖。
曲歡看到舒斂手中的糖，語氣帶著羡慕道：「啊，真好~有西瓜糖，我最喜歡吃西瓜糖了。舒斂，我拿玉米糖跟你換好不好？」
「全都給你。」本來不想接受糖果的舒斂聽聞，把手裡的糖果遞給了曲歡。
「不用啦，你也吃，我只要換西瓜糖就好了。」曲歡笑著說。
「歡歡真懂事。」秦寅彎腰，誇獎著摸了摸曲歡的頭。
吃完糖，曲歡又拉著秦寅和舒斂跟她一起玩。兩個男生都對玩娃娃過家家這種遊戲不感興趣，但卻都耐著性子陪她。
舒斂頭一次覺得，待在醫院的日子也不是那麼難熬。
只要曲歡在他身邊。
曲歡就像一束陽光，溫暖了他冰凍般無聊無趣的日子。後來，曲歡不在時，他每天的希望就是翹首以盼她的到來。她來了之後，他便笑著陪她玩耍。
舒斂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他一直記得曲歡說的，他笑起來很好看。
因為心情愉悅，舒斂的身體也越來越好，幾乎不用住院，可以回家休養。
舒斂於是把生命的重心都放在了曲歡的身上。
可是漸漸的。曲歡來的次數開始減少，每次間隔也越來越大，舒斂心中惶恐，但又不敢問曲歡，是不是煩了醫院裡的無聊。畢竟，這裡不如外面多彩多姿。
終於，某天開始，曲歡再也沒來過了。
舒斂等啊等，希望變成失望，失望變成傷心，傷心變成痛苦，痛苦變成了……怨恨。
他覺得自己怨恨曲歡，為什麼給了他那一段快樂的日子後，又拋下他。但是他也暗暗期待，曲歡並不是忘了自己，只是出了什麼事不能來。
他托父母找到曲歡家在哪，安心養病，終於，十七歲的生日那天，他的身體強壯到可以完全離開醫院 了。
已經長高了不少，一副俊俏少年模樣的舒斂，來到曲家門口打算看看曲歡。他怕她和自己一樣病了，病到不能出門。
一下車，曲家別墅旁的花園中，傳來了女孩清脆的笑聲。
已經十三歲的曲歡漂亮得像個洋娃娃，正在和安敕休嬉戲。曲歡在前面跑，安敕休特地放慢步伐，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追著。
舒斂站在柵欄外，感覺如墜冰窟。
原來她並沒有生病，自己給她找的藉口也都是多此一舉。曲歡的的確確，只是忘了他。
黑色的鐵柵欄高高聳起，舒斂感覺自己的心也被鎖了起來。
細密的痛楚從心臟開始蔓延，他幾乎無法呼吸。身旁的司機看到舒斂突然面色慘白，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擔憂地問他：「二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回去吧。」
舒斂轉身，回到了車上。
舒家人發現，二少爺從醫院回到家後，不像以前孤僻，卻更乖張難以捉摸。有時候突然就發怒，在自己的房間砸東西，把自己搞得氣喘吁吁。有時候卻又像是傷心到極點，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
舒家父母也很頭疼他的性子，問他原因他也不回答。後來舒母找了什麼看相的神棍，給他改了名字，叫做「舒斂」，希望能讓他內斂沉靜一些。
這才有了，現在的舒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