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亦薇的女奴生涯》 - 【阮亦薇的女奴生涯】第220章
柏逸塵特殊番外——真相
柏家有一個公開的秘密。
柏逸塵知道,他的父親知道,母親知道,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也知道。
那是一個女人,確切來說,是一個美麗的、被囚禁的女人,而囚禁她的人,正是他的父親。
他在13歲那年,「意外」進入了那棟秘密的建築,呵~別有用心的人們總會保證他在某個時間看到的,他爲此確實驚訝萬分——那棟漂亮的,帶著童話般美麗花園的建築裡,他的父親把那個美麗漂亮的女人攬在懷裡,他從未見過,他那個一直表情淡淡、如君王般氣勢霸道的父親,露出這樣溫柔的、甜蜜的表情,耳鬢厮磨,原來這個詞語,形容的是這樣的場景……而那個女人,却不是母親。
13歲的他,却比普通的少年懂事早太多,他知道,他决絕不該出現在這裡,於是悄悄地,他把自己藏在了開滿玫瑰的花叢後邊,透過那花葉灼灼的午後陽光,視野裡那一對兒悄然低語的男女宛如璧人,如同一對兒喃喃依偎的燕子。
然而當父親親吻了那女人的面頰,先行從花園抬步離去時,他分明看到,那表情溫婉動人的女子目送父親離開後,臉上的表情如同摘落的面具一樣緩緩剝落,變成了極淡極淡的,冷漠……或者說,寂靜,是那種死水無瀾般,了無生趣的,寂靜。
他的腿麻了,無知無覺中,踏住了某截花枝。
他只當面見過這女人一次,就是這一次……
13歲的少年,從花叢後站起身,分明腿酸麻的一步都邁不開,却强令自己鎮定又强勢的回視那個聞聲而至的美麗女人。
美的像玩偶一樣的女人,却有著說不出的妖异魅惑的氣韵。
應該是憤怒或者說輕蔑的,他那個時候已經懂得了情婦這個概念……但多年後回想起來,他却只能想起那女人看到他第一眼時的眼神……那雙波光流轉的漂亮眼眸震驚的睜大了看著他,他從未看到如此感情强烈至極的盯視,一時之間竟被定住無法回避,彼時他太年幼,不懂那目光的含義,那透過了他的臉,深深的看向另一個世界一樣的目光裡,有怎樣的哀痛和希望?就像是在看一個早已破碎的美夢。
但最終,那女人只是收斂了所有表情,一點一點又把那溫婉的笑著的面具帶上:「孩子,不管你是誰,你不該出現在這裡,趁他沒回來,請從這條路離開吧。」
「你是誰?」小少年皺著眉頭盯著她問。
女人虛無的笑了笑:「啊……我也,不知道呢。」說完,女人朝著父親走時的路看了一眼,「請快點離開吧,他就快回來了……」
於是帶著滿腔的不解和困惑……小少年沿著那條來時的路,跑離了那偏僻角落的別墅。
事後,他不動聲色的,漸次的,用各種藉口,把那時間裡,身邊的僕從一個一個都換掉了。
母親的教育很成功,呵,他很早,就會保護自己了。
調查進行的出奇的順利,或者說,是有人讓他如此順利的。
私人偵探把一叠一叠的資料放在那面容稚嫩的少年面前。
宋雪伊,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的名字。
照片,從少女時雙頰微嘟的粉嫩純真,漸次排開,身著舞裙翩翩起舞的樣子,青春活潑的樣子,拉著明顯年輕很多歲的父親親密游街的樣子,對,那個時候,父親還沒結婚,還沒有母親,然後是……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得,憔悴的,肚子微鼓的照片,但很快,是更加憔悴更加枯槁但,肚子已經平坦的樣子……最後,是如同那日所見的,美如娃娃般精緻妖异却,好像面具一樣虛假的樣子……
資料細碎,却拼出了當年的事實。
————————————————以下是柏逸塵母親回憶的分割綫————————————————————
「夫人,這個孩子我不會留下的,我也知道不能留下,我只想求你,求你放我自由吧,我什麼都不要,孩子也不要,我只想要自由,他不願意放我走,但你一定能放我走對不對?」
就算隔了這麼久的日子,她也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的情景,她以爲會是個妖精般狐媚的女人,却原來,是這樣憔悴而不起眼。
她原本應該是很討厭這個女人的,一個平民,一個普通的女人,却牢牢占據了丈夫的心,以至於婚後這麼久,他都不曾對她露出過禮節以外的笑容……然而她也知道,原本就是利益相合的婚姻,或者說,是她自己點名要求的婚姻……
她是程家的女兒,驕傲的天之驕女,這樣一個卑微的女人……到底哪裡比她更强?
她一直想像,見了面該是什麼樣子呢,這個用了卑劣手段搶走他的心的女人,是不是會露出那樣趾高氣揚的得意的神色呢……然而,事實證明,卑劣的人,竟然是她和他呵……
最終,她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茶盞:「抱歉,你可能誤會了,他的事,我從來管不到,但是這個孩子,你確實不能留。」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漠、高傲,就像她的內心一樣冷。
不應該啊,她曾經那麼驕傲、那麼篤定、那麼……自信,而現在,却也只能板起面孔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他的事,我管不著,就像我的事,他也從來不會管……他們只是,合作夥伴,而不是家人。
她原本以爲自己是贏家,名分地位人,都會屬她,然而她得到的,永遠只是相敬如賓的冷漠,禮節周到的疏遠。
她原本以爲那個女人是贏家,但原來,也只是一個拼命抗爭而無力掙脫的可憐人。
那麼贏家是誰呢?呵……是了,是那個最最無情最最冷漠却又霸道的不容人反抗的男人啊,一邊成全了家族利益,做足了表面功夫,更不曾苛責虐待,她要孩子,他便給了她阿塵,她要權利,他便放手給她第一夫人該有的一切,什麼都不曾虧待,却也一分都不肯多給,而那一邊,又手段强硬的折斷了金絲雀的翅膀,關進了自己的牢籠,從身到心,放縱著自己的寵愛,絲毫不顧雀鳥對天空的渴望。
是了,她知道的……她永遠得不到她的心,就像這個女人,永遠得不到想要的自由,她們兩個人,都是被他囚在各自牢籠中的鳥。
囚鳥,罷了。
她疲憊的揮了揮手,讓下人妥帖的安置了這個把她當做最後稻草的女人。
那天晚上,如同每一次公事公辦的談論一樣,她面無表情的朝著他揚起下頜:「你想養多少個女人,無所謂,但你記住,你只能有一個孩子,就是阿塵,這是代價,你是商人,應該懂,什麼東西,都有價碼。」
於是那個面對她永遠彬彬有禮的男人頓了頓,笑著朝她舉杯:「好。」
當晚,男人帶著那個女人離開,兩天後,她接到了女人引産的醫院證明,以及,他當面喝下的,她準備的,絕育的藥水。
最後一絲她幻想的……溫情的假像,也在此刻破碎,自此以後,生命中唯一真實的溫度,只剩下了無盡的外在的奢華和那唯一的孩子……對,她是程家最驕傲的女兒,也是柏家的掌家夫人,還有阿塵,對!爲了孩子,也爲了家族,她只能也必須繼續,完美的扮演這個柏家夫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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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個一心要做一流舞者的美麗少女,那個得知情人背叛另娶他人而驕傲轉身的少女……呵,不過是稍作手段施壓,小小的家族企業便忙不迭的,把可憐的少女解除關係,扎上絲帶,雙手奉在了男人面前。
一年、兩年、三年,任何外人都不能靠近的囚禁,完完全全禁錮一切自由的囚禁,隨時隨地,會被壓在任何地方被對方任意索求的囚禁,這一切,徹底消磨了少女想要逃離的心,似乎只有認命了,也只能認命了,乖乖地,待在這個被他一手搭建的,美麗、奢華、童話般的囚籠裡,做一只等待主人臨幸的人偶娃娃……而這個主人,總要在情意正濃的時候,反反復複的親吻疼愛著少女,一聲一聲的傾訴著情意,求她永遠不要離開。
女人總會爲愛情妥協的,似乎她也不例外……
漸漸地,她會笑著等他回來,她會主動擁抱親吻,她會俏麗的穿起他置購的衣物,將曾經曼妙的舞姿隻跳給他一個人看。
他終於放下心,甚至允許她帶著一個侍女短距離的出門,甚至她想工作,便安排她進入某個不重要的部門做一個清閒的文書,當然……這所有的一切生活,都絕絕對對的掌控在他手裡。
唯一的意外,只是那個孩子。
他當然想要,這是他最愛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但還是大意了,他沒想到,她竟會跑到「她」面前,原來,她一直都沒放弃逃跑……
但真是個傻丫頭啊,事到如今,她還以爲自己逃得掉嗎?程家的小姐,從來不是任性的傻瓜。
果然,「她」提出了最有利於自己的要求。
「她」的意思就是程家的意思,况且原本就是他有愧在先,他點頭說了好。
那一天,她躺在病床上聲嘶力竭的哭,一直一直哭,哭著求他放了她,哭著說他毀了她,她哭的那麼絕望,就像她身下蔓延的血水,這一切都錯了嗎?可他已經不能停下了,如果停在此刻,那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這個流淌的、血色的脆弱的悲劇裡,如果他連這一點溫軟都留不下來,那他還剩什麼呢?剩下一具悲哀的軀殼吧,已經選擇做了惡魔,就不能停手了……
最終,他只是伸手一遍一遍的擦掉她的泪珠,直到她昏睡過去。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吩咐著:「把她養好,我要她健健康康的,一點危險都不能有,多少錢都無所謂。」
從枯槁如灰到重新豐盈美麗,整整兩年時間。
這之後……她似乎真的認命了。
所有人,都這樣認爲。
少女被養的更加美麗,年級漸長,可歲月似乎一絲痕迹都不曾留下,她更加美麗了,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可是笑將起來,却還是像少女一樣純澈又動人。
她就這樣日復一日的,活在這永遠精緻美麗的花園宅院裡,像故事中古堡的公主一樣,喝茶、種花、逗猫、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隻除了外出,浪費任何名貴的器物只要她願意隻除了自由,生活永遠和平美好,外界任何的風雨都無法吹打在她身上,她是最精心嬌養的花朵,是他最珍惜最疼愛的珍寶,是無數個縱情的日夜裡婉轉啼鳴的百靈鳥,也是最溫順清雅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孩子,那個由於三個大人的糾纏交易,成爲主家唯一後裔的孩子……長得真像啊,一眼就知道,是他的孩子……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活下來,也會是,這樣嗎?
哈哈哈哈哈!!心底有一個角落放聲的大笑,就像無數個日夜裡折磨過她的夢魘,她不能做母親了,這輩子都不能!哪怕她身體健康,哪怕她無數次被壓在那雕花的大床上一遍遍被疼愛,哪怕那個身體深處的小房子成熟的、歡唱著邀請生命的精靈入住,哪怕……不能了,都不能了,她的夢想,她想要的未來,她的人生,早就停在了多年前那蔓延著血色的夜晚。
生命早已停格,只剩下虛假的溫暖。
其實,早就壞掉了……心底的另一個她猙獰的笑著,她早就病了,無人可醫,那心底關著的另一個她,也越來越……關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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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子……
這個在他眼裡,果斷是第三者的肮髒女人……比母親更早和父親在一起。
原來當年的父親,真的只是爲了家族的利益,才被迫點頭同意了婚事。
原來父親是用了强硬手段,把那女人囚禁在身邊。
原來,柏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只是大人們之間交易的結果……
原來,他本可以有兄弟姐妹,甚至,某個不知名的,比他小5歲的弟弟或者妹妹,他直覺得認爲是弟弟,一定是個調皮的弟弟吧……呵……
所以他總是得不到父親真正親密的疼愛,原來那一切的誇獎、教導、親昵都只是出自「標準程序」,所以他要被如此嚴格周密的教導,要如此快的成長,雖然他做的也一直很好……
這就是那些人處心積慮要他知道的真相。
想要他這個唯一繼承人出現意外的手段。
然而,13歲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慢慢的,放下了手中被些許捏皺的紙張,抬起頭看著那表情小心的偵探,手指敲了敲桌面:「原件,拿出來。」明明只是個孩子一樣大的少年,說這話的模樣,却帶著居高臨下一般的威嚴,偵探竟忍不住吸了口氣,說了實情:「真正的原件……不在我這裡。」
少年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的,從書桌裡拿出一隻打火機,靜靜地,把滿桌的資料,一點一點在花瓶裡燒盡了。
「這裡的資料,如果有一點泄露出去……」他面無表情的盯著那偵探。
那偵探居然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絕不會的,絕對不會。」
「還有,名單,給我。」
那常年接觸著危險生活的偵探,在那一刻裡,從13歲的少年眼裡,看到了死亡。
於是那天起,他徹底成爲了柏家少爺的,影子偵探。
當晚,向父母親彙報學習進度的少年,一如既往地,用著帶一點期待和羞澀的淺笑的表情,聽著父母的表揚和鼓勵,就如同以往的千千萬萬遍一樣。
他不會懷疑母親對他的愛,即使是父親,也做到了一個父親該負的責任,這一切的錯誤……原不該由他置喙,母親帶著目的嫁進來,父親爲了愛情不擇手段,可即使是這樣……那也是父母自己的選擇,他不曾被虐待,也不曾被怠慢,唯一的牽扯只是他不能有兄弟姐妹,而就算是有了……呵……只怕家族的重擔也還是會落在身爲長子的他的肩上。
所以,沒差別的……他無從質疑父母的恩怨對錯,只求自己做個合格的孩子吧。
說到底,名叫柏逸塵的孩子啊,就算再多手段,城府再深沉,也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呢。
比起恨,他先學會了寬容。
那之後幾年的某次家族聚會,他正式進入公司學習代理的前幾天,偏房的某個表哥靠過來,似笑非笑的對他說:「馬上就要成爲柏家未來的頂梁柱了,我們「唯一」的繼承人有什麼感想麼?」
呵……吃相真難看,這樣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嗎?他心底冷笑,面上却不顯,他用著標準的禮節的帶著一絲親熱的笑容面具看回去:「我年紀還小,還需要各位長輩提携,尤其是各位兄長,請務必要助我一臂之力呢,m區的代理職位,還請堂兄勿要推辭啊。」
父親冷眼看著他的表情,不著痕迹的點點頭,未來的柏家家主,在他正式勝任之前,當然要自己親手整飭身邊所有的魑魅魍魎。
這樣的態度,對於他現在的狀况,正是恰到好處,要縱著,但不能完全縱著,主次分得清,安撫著來,畢竟,他確實太年少,離正式出師,還早著呢。
「緊張嗎?」父親問他。
「不會讓父母失望的。」他聲音平靜的回復。
父親滿意的點頭笑了:「是我的好兒子。」
他笑了,心下却微微跑神,若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在,父親還會如此期待自己麼?可是如果幷沒有意義,現實就是,他是父親唯一的孩子,也是母親唯一的指望,他承載了所有的期盼和壓力,也享用了一切的福利和風景。
只是,他絕不會……絕不會成爲像父親一樣的男人,他發誓!他要管得住自己的感情,管得住自己的心,他絕不會,絕不會讓未來的妻子只能寂寞的坐在夜色裡冷成雕像,也絕不會自私的禁錮他人的空間隻爲自己愉快,絕不……